行知茶文化讲习所马哲峰:茶坪寻茶记 2020-04-08 21:56:13 作者:马哲峰 来源:守兴昌茶业 浏览:
古六大茶山中,易武名声晚起,却冠绝天下。那是令无数茶友闻之倾心,心生向往的普洱茶圣山。尤以藏身于西双版纳州热带雨林深处的小微产区国有林古茶园深受青睐,但却又极难窥见其真容,让人凭添了一份期待,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相见,那久已思慕后相逢的时刻,会有怎样的心情?
冬日的易武茶山,有一种别样的美感。依旧是蓝天白云的好风景,更有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于千里迢迢前来寻茶的人来讲,这无疑是最令人心旷神怡的日子。农历的节气,有着神秘的力量,即使在这热带气候北缘的高山上,依然能够从细微之处感知到季节的轮回。冬季的太阳,不再如过往那般火辣辣的照在祼露于阳光下的皮肤上灼伤般生疼,而是悄无声息的变化成和煦的暖阳,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
出行寻访小微产区国有林古茶园,充分周到的准备才是最应当上心的事宜,守兴昌号的掌门人陈晓雷,已经做了妥当的安排,只待艳阳高照,云开雾散后择吉时出行。
今日访茶的目的地是麻黑村刮风寨国有林小微茶产区茶坪古茶园。去往茶坪有两种选择:其一是从刮风寨出发,这需要提前进入寨子,找相熟的茶农商洽食宿。其二是从易武街出发,两相取舍之后,我们选择了后者。即便是在这样的季节,也是尽量避免给别人添麻烦,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一年四季当中的西双版纳,就属这个季节昼夜温差变化大,正午阳光普照的时候,但觉暖如春日,早晚却凉如深秋。我们坐在易武街上守兴昌号的茶店里喝茶,耐心等待着最佳的出行时间。
此番前去访茶,一行六人,舍越野车而乘摩托车出行。90后的卢禄找来了三辆越野摩托车,当地的方言惯称其为“张”,汽车也好,摩托车也罢,张口闭口都是论“张”来算,听起来十分有趣。入乡随俗,骑着第一张摩托车的卢禄驮着我头前领路,第二张摩托车手是00后小哥哥吴世通带上王刘甜,第三张殿后的摩托车手是陈晓雷驮着董董。三张摩托车排成一条龙,离开易武街一路驰骋奔向麻黑村方向。摩托车队行至数公里外的荒田,卢禄放慢速度靠边停车,反复测试之后确定无疑是摩托车刹车失灵了。这可真是叫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还好发现及时。卢禄打了个电话给朋友,说是换个摩托车回来,然后掉头骑摩托车返回去了。半个小时不到,远处传来摩托车的声响,大家打趣说:“这么温柔的骑法,断然不会是卢禄。”待至摩托车扺近,却看清楚正是卢禄,大家笑个不停:敢情彪悍的摩托车手卢禄今天似乎换了个性情。
继续上路,过曼秀、落水洞直奔麻黑村,这段柏油路面平坦,三辆摩托车呼啸而过,卷起的风仿佛吹透了裤子,直觉得凉飕飕的寒气从脚踝往上漫延。这个季节入山寻茶,穿衣的厚薄是个两难的选择,穿的太厚都是累赘,穿的薄了,车辆跑起来又冷。只好咬牙硬撑,上身穿着带帽子的风衣,下身搭配长裤,头包的严严实实,也就不觉得那么冷了。
行至麻黑村,右转奔向刮风寨的方向。刮风寨在行政上隶属于麻黑村委会管辖,却相距足有二十多公里之遥,让人感叹茶山的地域之广大。山回路转,一路往谷底下行,行至半山腰转弯处,迎面一辆皮卡车经过,显然缺乏山地车辆通行经验的皮卡车司机转弯半径过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路面。还好卢禄手疾眼快,反应灵敏,迅速靠边微斜车身,才堪堪勉强通过。
道路旁边,竖立着一块石棺材河长公示牌,单是听这名号,就叫人心下为之一惊。再往下走不多远,西双版纳易武州级自然保护区竖立的牌子映入眼帘,此际开始,就已经进入了保护区的地界。经历雨季的冲刷,车辆的碾轧,路面已经是稀碎破烂,越野摩托车显得格外颠簸。行至谷底,河边上就是西双版纳易武州级自然保护区的标识,一棵树与一头小象,每每看到这样的的标志,就觉的莫名的亲切。车行谷底,路边上再次闪现出来的是三家寨河长公示牌,跨过三家寨河上的小桥,立即进入爬坡的过程。麻黑村通往刮风寨的道路,就属这一段坡度大,早前来寻茶的时候,开着两驱的越野车都视其为畏途,而今有了越野摩托车的加持,轻轻松松翻越过了继往几乎难以逾越的难关。
前行数公里处,靠近河岸的路边再次出现西双版纳易武州级自然保护区竖立的标牌,正对着标牌的是一条上山的土路,宽可容纳皮卡车通行,那是通往刮风寨国有林白沙河古茶园的路径。继续前行至半程,路边上第三次出现西双版纳易武州级自然保护区竖立的标牌,挨着还有一块向后倾斜的石棺材河长公示牌,一条道路通往谷底,这就是通往刮风寨国有林茶坪古茶园的通道了。
稍作休息,一行人继续出发。通往谷底的路开始尚且有可容纳皮卡车通行的宽度,待至扺达谷底,就成了仅容一辆摩托车勉强通行的小路。经历了今年漫长雨季丰沛降水的滋养,路边上的野草疯长到一人多高。杂草丛中生长有荨麻,别名蛰人草、咬人草、蝎子草,草如其名,偶尔隔着裤子被挂到,顿感一种难耐的刺痛。骑着摩托车的陈晓雷手被无意中挂到,转瞬间就肿了起来。
摩托车越过石棺材河上简易搭建的小桥,一头扎进了野生芭蕉林里面的小径。地面湿滑无比,一个躲闪不及,卢禄的腿撞到了砍断的芭蕉径上,隔着裤子擦伤皮肤,青紫一片。过芭蕉林开始上山,说是摩托车道,露水打湿了落叶,碎石混合着泥浆,且仅容一辆摩托车通行。越野型摩托车的优点全在于通过能力强悍,完全无任何舒适性可言。为了保障安全,但凡路上逢有坑洼,只要能过,就加大油门强行冲过去,完全感觉不到减震的存在。终于在连滚带爬中上到了山梁上,再次停下休息。扶着感觉已经要断了的腰,跟大家开玩笑:“还好我这四十多的年纪,也就勉强硬撑着过来,年龄再大点,怕是到不了地方,骨头就颠断了。”大家听了哈哈大笑。
继续上路,翻过山梁的摩托车,沿着半山腰悬崖绝壁上的羊肠小路往前走,时而转入凹子里涉水而过,时而一路打滑往谷底下去。时时刻刻还要小心,头上方下垂的藤蔓,崖壁上侧生的茅草,一不留神就会狠狠的抽到脸上,生疼。脚下更是没有顺遂的道路,倒伏的树木,凸起的石头,摩托车手们要时时小心,避免血肉之躯硬怼上去,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正如董董姑娘所言:“通往茶坪的这段摩托车道,既考验骑手们的技术,也考验坐车人的胆量。”就在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的最后关头,卢禄停下车来说了一句:“前面就是茶坪了。”如获大赦般从摩托车上下来,却发现浑身僵硬,就快要不会走路了。
环顾四周,我们正处于河谷深处,旁边一条溪水哗啦啦地流向远方,身后来的方向是野生的芭蕉林,河谷两边的山坡上,入眼都是郁郁葱葱的古茶园。溪畔有一座茶农搭建的木棚,在这森林的深处,能有这样暂且容身之处,已经是万幸了。此行晓雷带的保温壶每每派上了大用场,这壶肚大能容,满满的一大壶热茶,每人都可分上一杯,佐以点心,热食下肚之后,重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精气神。
前些时日晓雷独自进来过茶坪一趟,数说经历,脱了裤子捉蚂蝗。听的大家无不心头一紧,赶忙低头查看。果不其然,一条蚂蝗已经爬上了王刘甜的脚踝,我拿起相机想要拍下来,心切之下没能拍好,本来已经抓起蚂蝗的晓雷,顺手又放了回去,引起甜甜不安的惊叫。低头之际,发现一条蚂蝗爬上了自己的裤腿,手疾眼快的晓雷伸出手指就捏了过去。然后又在自己的手臂上发现了蚂蝗的踪迹。卢禄卷起了裤脚,显然已经被蚂蝗叮咬过了。晓雷笑着说:“一开始会觉得头皮发麻,见多了,也就无感了。一年当中,最多的数七八九月份,茶农进来打理茶坪的古茶树,男的也要穿丝袜。否则咛咬的受不了。”想象一下那样的情形,感觉十分的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晓雷头前带路,领着大家去看茶坪的古茶园。四下打量,原本想象如大平掌那般平坦,却并无开阔的平地,于是随口说:“茶坪、茶坪,哪里有平呢?“董董姑娘说:“草坪是草多,茶坪应该是茶多喽!”想来确有几分道理,到处观看茶园,比之我们早前寻访过的国有林古茶园,茶坪的古茶树数量多,且茶园的面积较大。其中有一户茶农,在自家茶地的大茶树上逐一挂上标牌,一眼望不到边,到处都是。抽样测量,围径在70公分以上的古茶树随处可见。测量定型叶,多数都是大叶种茶树。
好容易来一趟,晓雷决定带我们去看一下茶坪古茶园中最大的一棵茶王树。沿着峡谷中这条名为“茶坪河”的溪流边上的小径,一路往雨林深处走去。时不时要穿越溪流,间或有独木桥横跨在溪流之上,山涧林下环境潮湿,独木桥早已经丛生青苔,湿滑异常。晓雷和卢禄站在溪流中接力扶持着董董、甜甜度河。遇到无桥之处,体谅女性在这寒凉的冬月不宜涉水,晓雷一次次伏下身去,逐个将她们俩背过河去。
茂密的森林之中,透着一种神秘的色彩。卢禄吿诉大家:在刮风寨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那里,可以听到这里许多的故事。这热带雨林中,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闻听此言,晓雷自顾自的述说:“上次只身前来茶坪,遍寻不见其他人影,在这林间大吼了一声,也无人回应,跑得可快就出去了。”卢禄说:“任何时候,都不要一个人来,也不安全。”
往茶坪河上游溯溪而上,晓雷用手一指前方,远远望去,对面的山坡上屹立着一棵壮硕高大的高杆古茶树。走近细看,让人大为惊叹,目测主干的高度在十米以上,更让人惊讶的是树干粗壮。晓雷取出随身携带的尺子,测量出树干基部的围径在107公分。仰望这古茶树,但见其傲然耸立直插云霄。据说:有人为了获得这棵高杆茶树王的承包经营权,以为期十年的协议与茶农签约,代价是为茶农营造一栋楼房。倘若在刮风寨建一栋楼房,总要数十甚至上百万元的造价。足见这棵茶树虽然身居幽谷之中,却也拥有非凡的身价。
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山对面的阳光斜照过来,这片茶园中的茶树显得熠熠生辉。爬上山梁,随手摘下一棵古茶树上幼嫩的茶芽,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慢慢品味,苦显涩弱,苦强于涩,回甘生津迅猛,齿颊留香,更让人惊艳是鲜爽度极高,果真是山野气韵重的古茶。
沿着山脊背下行,眼前似乎并无道路可循。晓雷笃定的说:“可以下去。”缓步前行,忽然听见草丛声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小蛇,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只见它吐吐信子,往旁边游走了。为了避免引起同行两位女性的心惊,假作没有看见,默不作声地亦步亦趋的前行。这片茶园更加让人惊叹之处在栽植坡度的陡峭,近似于九十度垂直,观之令人心惊胆战。不觉间再次回到了涧底,穿林涉溪回到来时的茶园边上。
周遭远远听到打草机的声响,只是林深草密,看不见打草人的所在,想来也是为了打理好茶园,以图来年能够有个好收成。
到了该返程的时候,离开茶坪往回走。摩托车在转弯的时候,自己一个不小心,小腿狠狠的撞到了斜倒在路边突出的树桩上,明明已经感觉到肯定擦伤了皮肤,心下吃痛,却忍着不言语。避免摩托车手分神,左手边深渊,右手边峭壁,容不得有半分的闪失。
此番前来茶坪,听闻摩托车可以直达,心下还暗自松了口气,以为此行会比之前的行程要轻松不少。孰料想,居然遇上了探访国有林古茶园以来最为艰险的摩托车行程。忽然忆起友人杨涵羽说起过茶坪,只说是距离很远,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倍极艰辛。想想她一个女性,能够深入刮风寨,探访茶坪,这该是有多么非凡的勇气支撑,才能达成如此的行程呢?
回到刮风寨通往麻黑村的大路上,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不再觉得来时的颠簸有多么难奈。下到谷底,过三家寨河上的小桥,一路盘旋上山,当摩托车驶出西双版纳易武州级自然保护区的领地,再度驶上柏油路面,不再有颠簸之苦,顿时感觉到幸福感油然而生。回到易武街上,先行一步回来的晓雷,已经烧好了水,泡上茶,笑意盈盈的等候大家围坐茶叙。一盏热茶入喉,整个困顿的身心,仿佛都在刹那间舒展开来。
回顾这一天来入山访茶的行程,恍然间犹如是做了一场梦,只是但愿长醉不愿醒。只是在内心的最深处,我们会明了:每每总是在经历了苦苦的追寻之后,才能更加领悟到平淡生活的美好。亦如我们所钟爱的茶滋味,钟情的茶香味,回味无穷的茶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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