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2023-02-14 12:58:18   作者：三胡   来源：普洱杂志    浏览：

行进在青藏高原，天气和路况都人所难料。若是问师傅“几点到”此类的问题，他们一般是不会正面作答的。想见茶马古道时期马帮面临的无疑是更为艰险的境况。

滇藏两地在新石器时代就已有了文化上显著的共同因素，而自唐以来，茶叶进而使得这种纽带连结得更为紧密。滇藏茶马古道大约形成于公元六世纪后期，南起云南茶叶主产区西双版纳易武、普洱，经大理、丽江、香格里拉进入西藏，直达拉萨。有的从西藏转口印度、尼泊尔，是古代中国与南亚地区一条重要的贸易通道。马帮踏入青藏高原的征程，跨越山河，四蹄奔向荒芜的西风，裸露突兀的峨岩与低飞的秃鹰如老相识般互相引逗，远山上经幡微动，历经年月的空心木和灵塔庄然伫立。落日苍苍，掩映着坐落在山野高处的玛尼堆。远处山巅的积雪一如天堂垂下的帷幕，不染红尘。

一出乡关，长风万里。从丽江的马站出发，渐行渐西，高原上阳光洒落，好像带有颗粒质感般的穿透力，沿途偶可见野鸭或是天鹅在湿地游荡，峡谷深深，雾霭沉沉。西风卷净白草，马帮汉子们在每一处的驿站洗涤风尘，复又身着由喜马拉雅越北而至的烈烈西风，无可退避。离去时的乡愁别绪一路被饱浸的汗水团裹，在愈渐高寒的冷空气里凝结得坚实如铁。无论是怀乡的离愁，还是盼归的迫切，都被稀薄的空气稀释成对大地的敬畏，前路蒙上一层未知的面纱，天幕之下，帐篷之外，一步步，虽似无形，那种压迫感却是可切身感知的。

一路经行盐井，渐自八宿，然乌湖似冰魄船魂丽，倒映雪山远峰，就像星斗坠入寒夜不期而至的梦境一般，或可为征途的前景撕裂开细碎的缝隙，洒落些许的慰籍。行走在世界屋脊，驼队起伏迹近游丝，山脉突起于大地，峰峦如聚。

愈渐西行，朦胧胧的绿意带着强劲的生机使人心气振奋，越过米拉山口，踏入“藏江南”林芝、更近林芝，恍如醉乡汉子的避风港，有着关于草木繁盛的水乡意韵，静静躺在雅鲁藏布大峡谷的情弯之中，成为风吹不到的角落。随着地势的低缓，地气开始暖和起来，恍惚间就像围炉家中，连思绪都有了温度。稀疏的三两株桃林，招摇的粉色姿态倔强地把藏区占据绝对优势的灰色幕布点染得春意盎然。入夜，无尽的星空像蓝宝石般明净，月色无暇，倾泻在念青唐古拉的积雪上，洒落在雅鲁藏布的深谷中，照进夜行人的眼里。似乎，那轮月亮悬于旷野之外，逼视着望乡人的眼眸。别以为星光会是多情的眼眸，在夜色里，和着月色的烈酒，曾一度让人迷失路途。星河如醉，睡梦沉酣的人，血管里回响起马蹄的声音。

原文刊载《普洱》杂志

2021年11月刊

作者丨三胡

供图丨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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