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业复兴周重林：中国的鬼神多爱茶
2021-12-06 11:43:22   作者：周重林   来源：茶业复兴    浏览：

陆羽搜集的饮茶故事，鬼神怪异事特别多。我们细读下这些故事，颇有深意。

鬼故事。《搜神记》里说：夏侯恺因病去世，族人的儿子苟奴，看见了他的鬼魂。苟奴看见夏侯恺来取马匹，把他活着的妻子也弄病了。夏侯恺戴着平头巾，穿着单衣，进屋来坐到活着时常坐的靠西壁床位上，向人要茶喝。

这说明，至少当时的人认为鬼的世界里是没有茶的。一个人生前好茶的话，死后就要祭茶给他。如果没有，他就会回来讨茶。茶事里另一则故事做了进一步说明了这点，南齐世祖武皇帝萧赜遗诏：我灵座上，切莫用杀牲作祭品，只须摆点饼果、茶饮、干饭、酒肉就可以了。

《异苑》还有个鬼故事。剡县陈务的妻子，青年时带着两个儿子守寡，喜欢饮茶。因为住处有一古墓，所以每次饮茶总先奉祭一碗。两个儿子很厌烦，说：“古墓知道个屁的茶？白花力气！”他们还想把古墓挖掉，母亲苦苦劝不准。那天晚上母亲做梦，梦里人说：“我住在这墓里三百多年了，你的两个儿子总要毁坏它，幸亏你保护，又拿好茶供我享用，我虽然是地下枯骨，但怎么能忘一饭之恩呢？”

天亮后，母亲在院子里果然找到了十万串钱，像是埋了很久的，只有穿钱的绳子是新的。母亲把这件事告诉儿子，他们都很惭愧。从此祭祷更加经常和注重。

一饭之恩典故出自韩信，韩信年少时贫困，遇漂母赠饭疗饥。后封为楚王，以千金酬谢漂母的恩惠。《择天记》里，汗青也因为太宗一饭之恩枯坐八百年。

神故事。《神异记》说：余姚人虞洪进山采茶，遇见一道士，牵着三条青牛。他引虞洪到瀑布山，对他说：“我是丹丘子，听说你善于煮茶，以后就可以沾你的光。诺，这山中有大茶树，让你了。希望你日后把那多余的茶，分我点喝喝。”

虞洪于是设奠祭祀，后来常叫家人进山，果然寻到大茶树。

神仙守着茶树，但不会制茶，也不会煮茶。人与神仙的区别当然不在于技法这点区别，而是茶是神仙对世间的眷念与联系，也是一种人供养神的系统。后来这个神仙赐茶故事，就像是神对信徒的某种回报。

《广陵耆老传》说，晋元帝时，有一老太婆，每天一早，独自提一茶器到市上去卖。大家争相购买，从早到晚，可那器皿中的茶却没减少。她把赚得的钱施舍给路旁的孤儿、穷人和乞丐。有人把她看作怪人，向官府报告，州里的法曹把她捆进监狱。到了夜晚，老太婆手提卖茶的器皿，从监狱窗口飞出去了。

看来举报者并不是饮茶人，平常也不会以茶献祭。

鬼神故事之后，自然少不了怪故事。《续搜神记》讲，晋武帝时，宣城人秦精，常进武昌山采茶。一次遇见一个毛人，一丈多高，引秦精到山下，把一丛丛茶树指给他看后离开，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从怀中掏出橘子送给秦精。秦精害怕，忙背了茶叶回家。

后世有猴子教人采摘说，与这类故事有很大关系。神鬼难测，但动物采茶说却获得许多人认可，类似的猴子造酒故事也非常多，咖啡当然也少不了吃了咖啡羊发癫的故事。动物最先发现了某些植物，之后再被人接受。

我老家每年春节期间都要祭鬼神，茶酒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可是很多农村家里并没有准备茶，小时候经常有邻居来要一点茶。他们说，“自己不喝，但不能唐突先人啊”，我从小就知道，茶在世俗生活中其实蛮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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